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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
2020-01-17    浏览(167)    作者:吴桦    来源:吴桦 官方网站

旧历的年底,终于等来了一场小雪,有了过年的感觉。忽而想起来童年的春节,那个时候,家里特穷,小孩的快乐都集中在过年的那几天,因为会有新衣服,鞭炮,红蜡烛,糖果,白面馍,油炸的果子,少许的肉类食品。丝毫不理会大人脸上的无奈,每天凌晨,父亲总是在不同的里间和母亲商量赶集要买的东西,母亲诺诺的应和着,有点像鲁迅先生笔下的华老拴和华大妈的对话,从父亲的唉声叹气中大抵可以听出来年景的不顺,但年还是要过的。所以农村人讲究缝缝补补又一年,说是要吃大蒜,意思是年啊“算”过去了。除夕来临,堂屋的方桌上摆着大馍,枣山,果盘,花生,瓜子,点燃的红蜡烛,这算是敬天地神灵的供品,父亲母亲照例不让孩子们说违背神灵的傻话和晦气话,我看着父母亲虔诚的跪拜,磕头,祈祷,点纸,然后又一一让我们这些孩子跪拜,磕头,祈求神灵的保佑和赐福。每年如此,年年这般,总也不见家境好起来,依然每天睁开眼都在为基本的生活用品发愁和叹息。


    爷爷奶奶和父母亲分了家,因为是男丁,也因为母亲多病,我是在爷奶的佑护下长大的,爷爷是个豪爽大气的人,读过几年私塾,参加过革命,中共党员,乡镇干部。退休后,赋闲在家,自学过书画,会写古体诗,会武术,懂得些许风水学,在小时候的记忆里,爷爷就是我的偶像和英雄。年关将近的时候,爷爷去镇政府领来白面,猪肉,买来鸡和鱼,腊肠挂在屋檐下,于是我每次都对着屋檐那里计算新年的来临,新年到,就可以吃到无上的美味。奶奶几乎不会做饭,又长年吃素,所以过年对于她老人家来说简直就是忍受,奶奶嘀咕着抱怨着怯怯地看着爷爷,依然做些低端的事情,比如压水,烧水,蒸馍,满脸灰尘,大声的咳嗽着,又叫骂着开心地笑着迎接旧历新年的来临。我的胖硕的形体和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样子应该是继承了爷爷奶奶身上的秉性。因为辈分问题,家里总是迎来一波又一波的拜年的本家人,大家在初一的凌晨寒暄一番,祝福新年,问起来的早晚,说些经年累月的家常话。孩子们则互相攀比压岁的新钱还有各色各样的小鞭炮,在雪泥里放炮,追逐,嬉笑,烘托出新年的热闹。大人们则互相询问着彼此的年景,年轻人则忙着打听东村西村的小伙和姑娘,以期找到伴侣。欧阳修的“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描述的就是元宵节相亲的美景。

       在新年快乐的讯息里,也总能听到不好的消息,比如孩子病了,媳妇跑了,老人走了,坏消息总来自不幸的家庭。只要听到谁家在太阳老高的时候,才开始放炮的话,总能猜测到这家人有了不幸的事情。如同《祝福》里爆竹声里祥林嫂的去世对于鲁镇无疑是最晦气的事情,但无论任何时候,欢乐和悲伤总是如约而至,悄悄降临,无声无息,然后沉淀在泥土里,被人们忘却。


        后来,有了孩子,仍然害怕过年,过年是富人的欢聚,穷人的尴尬。作为低收入一组的教师,总是很狼狈地回家,恰在此时,故乡的人们总能抓到机会询问工资如何,收入怎样,父母病情……那些因外出打工而光鲜的人们总是招摇过市,吸烟,喝酒,打麻将,吹牛,骂大街,和嫂子辈的女人开过分的玩笑,嘲笑教师,得出读书无用论的答案,然后过分的哈哈大笑,剔着牙,腆着肚子走开。在春节微冷的带着硝烟味的风里,我裹紧黄大衣,骑着电动车,告别年迈的父母,离开故乡去寻日子,故乡的人们,气味,空中的烟花仿佛一直弥漫在我的心头,每年如此,年年依然。


       而今,仍然害怕过年,害怕迎来送往,杯盘狼藉,各种形式的聚会上,大家在岁月里的痕迹中寻找曾经的美好,揶揄且无聊。似乎只有在推杯换盏的时候,才可以看到彼此的生活,才可以窥视彼此的不幸。所以,过年又变成了一场追名逐利的盛宴,每个人都在穿着皇帝的新装亮相,富裕也好,贫穷也罢,大街小巷里的汽笛声,叫卖声混合成了祝福,人们在匆匆的脚步里迎接旧历新年。

(作者吴桦,系郸城县实验高中副校长,郸城县作家协会理事兼副秘书长)


标签: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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